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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勒摘下右手的手套,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纸币,从中挑出张不算太皱的和唯一一张,递给了他。临走时,也仅背对青年说了句“多花点时间陪陪家人。”便推门而去。“是的,长官!”从玻璃门的缝隙中隐约传来。

街道边,报亭旁,一个男人正蹲坐着,被寒冷逼进衣袖的手中捏着张今天的报纸。

“这场战争可能要提前了。女皇昨天被杀了,杀手似乎是在霍喀斯悬钟上开的枪。”

?“这跟我无关,”报亭的老板慢悠悠地回到报亭里蜷着身子坐下。“我的儿子在上次战争就死在了战场上。

?街道两边,嵌着玻璃的石墙复制着延伸向远方,直到彻底夹住了远处苍茫的天空。街道上,除了缀着冰晶的树枝,几乎已无一可看的光景了。冰雪显然与这座由灰色石砖堆砌成的城市格格不入,冰雪突兀地躺在一切上,一切突兀地躺在冰雪下——轻佻的洁白淹没了刻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上所有的纹理,包括人们与人们的欢笑。所幸,欢乐只是躲到了更深处,路过的一扇扇被冬镀上了银箔的窗内,无数家庭正享受着新年的第一顿早餐,温暖与幸福不经意间从窗缝中流淌出来,漫到了路人的耳中……现在看来,这一切的寂静,都似乎是为了不打搅这最后几日的欢乐的刻意安排。

?维勒拎着布袋,停在了一间硕大的庄园前。不远处近郊的工厂烟囱上常挂着的黑烟也消失在了这个静谧的日子里。房主人的管家已在大门前等候多时,门内是一座跨在那已结了冰的湖水上的石桥,一座盖着白雪的小洲便拖着冰织成的裙摆浮在石桥另一头。维勒与管家走过石桥,楼屋门前道路两侧的灌木仍能从雪层中泄出几片绿叶。两人绕过喷泉,走到门前。

管家打开门,温暖从壁炉中逃出,窜的满屋子全是,维勒也脱下厚重的外衣,管家接过,替他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他又脱下手套,塞入口袋,露出了左手闪着银白色光泽的金属义肢。

客厅不远处,一位老妇正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品着早茶。维勒径直走过去,把布袋放在了沙发边沿,将布袋里的衣服拿出,展开。

“我买给您的,母亲。”维勒微笑着,将衣服披在了站起迎和的老妇身上。“它很适合你。”维勒看着穿上新衣的汉娜夫人说道。

“谢谢,我的孩子。它很暖和,穿起来也很舒服,不过屋子里有些热。”说完,便把衣服脱下,放回袋中,并示意管家放到卧室中。

两人坐下,汉娜继续饮着早茶,维勒也轻抿了两口管家刚倒的茶。

?“你又要上战场了?——一个月后?”她的眼睛看向了维勒的左手,话里透着担忧。

?“是的……不过事实上,可能是两周后。”

?“你能留下吗?”说这句话时,声音有些轻。

“抱歉,那是军人逃避不了的。”说完,维勒在汉娜夫人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合适的话后,汉娜也开始只问些常事:“圣诞节,你是怎么过的?”

“元首在别墅开完会后,邀请了我和几位参谋长,一同用餐。”维勒补充道“我的左手现在也可以使用餐具了。”

?……

就这样,两人交谈了大约、4分钟。

“军部的车快来接我了,我得回去了。”说着,维勒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

“走前能来一起吃顿晚饭吗?”

“好的。”说完,维勒披上了外衣,身影也消失在了门口。

随后,维勒小跑着,沿着街巷,踩出一条嵌着脚印的小路。他慢慢地慢下脚步,停在街边,正撩起右袖,看着手表上流逝的时间。

突然,“滴。滴。”车笛声响起。一辆从维勒身后驶来的汽车停在了他身边。那司机摇下车窗:“慕里森上校,您怎么在这?”

“我刚去了趟前首相夫人家。”维勒打开车门,微微喘着气,坐进了后座。

“也算得上是个运气不错的年初,慕里森上校?”司机边开着车笑着说,大概指在这儿相碰。

“我宁可把这运气留到周后。”维勒也略带开玩笑的口气回复。

或深或浅的冰雪在轮胎下滚动,颠簸攀上了车。漆黑的汽车,仿佛成了这片白色之路的外来者,孤独地与风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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