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长立黑红的脸上青筋暴起，胸脯剧烈地起伏，又被他呛了一句，夏兵华也彻底地上火了，恶狠狠地说：“你问个死！在人面前三脚踹不出个屁唻，你能去得了吗？”
“你不是个东西。”嘴笨的周长立，想不出别的骂人的话，只能恨恨地骂了这么一句。
“我不是东西——，你是东西？我就不想叫你去，怎么着？”夏兵华声音尖利刺耳，一只手叉腰，一手指着周长立，歪着头瞪着眼吼道。
当夏兵华离周长立还有两步远的时候，一只三个月大的小羊羔从羊栏里跳了出来，蹦蹦跳跳的，刚好来到她的脚边。正在气头上的夏兵华，抬脚狠狠地踢去，小羊羔瞬间倒在地上，不停地惨叫着，努力地站了两站，都没有成功。
夏兵华上前又是一脚，踢在羊羔的肚子上。小羊羔躺在地上，歪了歪头，伸直了四蹄，再也不动了。
周长立本就气得几近癫狂，见撒泼闹事的夏兵华竟踢死了凤玲心爱的小羊羔，其内心深处压抑许久的野性瞬间彻底爆发。他向前迈了两步，一把攥住夏兵华正戳得带劲的手指，用力往下一沉，接着抡起右手，朝着夏兵华的脸狠狠扇去几巴掌。
“这是人干的事吗？他大爷生病住院你都不跟我说，你这个不分家里家外的败家娘们儿，不想过日子就别过了。”周长立一边打着，一边怒喝道。
向来撒泼成性的夏兵华，被周长立这突如其来的几巴掌打懵了。等她回过神来，嘴角已经流血，嫩白的脸上赫然纹着几道鲜明的红指印。
“你敢打我？我让你打！”她疯了似的咬着牙根说，一只手抓住周长立的前襟，另一只手朝周长立的脸上使劲挠去。
周长立双目圆睁，拨开朝脸伸来的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猛地往怀里一拉，夏兵华脚下不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夏兵华两手拽着周长立的衣服，哭嚎着用力上顶。
周长立后退两步，碰倒了凤玲竖在羊栏旁的常用来给小羊挑青草的木棍。于是弯腰捡起它，朝着夏兵华肥硕的屁股就狠狠地打了上去。
直到这时，夏兵华才真正明白，木讷的周长立并非无能，只是不屑于和撒泼的她较真而已。
每一棍下去，周长立都铆足了力气。起初还嘴硬、骂骂咧咧的夏兵华，被十几棍的痛打之后，不住地惨叫，连连呼喊“救命”。
闻声而来的邻居挤满了胡同，却没一个上前劝架的。平日里，他们就看不惯好吃懒做的夏兵华在家撒泼骂男人，得知她与张超偷情后，更是愤愤不平，打心眼里可怜老实木讷的周长立。今日看到粗粗的棍子狠狠地砸在这骚女人的肥臀上，心里就如同在热天里吃了冰棍般畅快、解气。
夏兵华身上火辣辣地疼，见周长立棍棍往死里砸，没有收手的意思，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又不劝架，就不敢嘴硬了，大声地求饶：“我不敢了——，长立，我不敢了——。”
脸色酱紫的周长立拽着夏兵华的头发往胡同里拖。光着脚丫的夏兵华被动地半拖半爬，腿上薄薄的米黄色裤子在地上小石头的刮扯下，出现了不少窟窿。就在人到门口时，周长立猛地一松手，失去重心的夏兵华身子向前一送，脚被门口的挡石一绊，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倒在了地上。
“爱死哪去死哪去，以后别进这个门。”周长立歪着头，指着夏兵华，急促地大声吼道。
周长立进门时，随手狠狠地带上木门。谁知用劲太大，木门几乎要散了架，在墙上撞了两撞，“吱扭扭”地晃荡了几个来回才停下。
脱离了周长立的拖拽后，衣衫不整的夏兵华坐在地上撒泼，哭嚎，两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小腿拖动着脚丫来回搓着地上的沙子，嘴里骂着祖宗三代。
正在气头上的周长立，听到夏兵华骂得如此恶毒，想到刚结婚六个月夏兵华就生下了凤玲，还借口身体不舒服与自己分床而睡，顿时气血上涌，抓起死羊羔旁的夏兵华的粉红凉鞋，闪电似的冲到夏兵华的跟前，抓着她的头发，用鞋底对着夏兵华的嘴又是一顿猛抽。
正在哭天抢地、捶胸顿足的夏兵华，压根儿没想到周长立再度冲上来，用鞋底抽打她的嘴，刹那间，叫骂声戛然而止，急忙用两手不停地遮挡在嘴边。奈何鞋底骤雨似的又落在手面上，小臂上。
看着面容红肿的夏兵华，松波娘终究忍不住了，拉开了周长立，带着众人渐渐散去。
遭受一顿猛打之后，披头散发的夏兵华竟然不再叫骂了，两手撑着地向后挪了挪，靠在墙上，轻声抽泣着。
天，白灰灰的如一块落满尘土的抹布。在这“抹布”里，太阳像失去了光泽的白瓷盘，努力地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