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雨夜
天阴沉沉的，风渐渐加大，吹得树梢摇晃得厉害，远处西北角上空的黄色闪电忽闪个不停，隐隐约约的雷声几乎没有停歇。
“咔，咔——。”树枝样的闪电在天空消逝后，一个清脆的响雷从远处传来。
被雷声震醒的刘长连一骨碌坐起，抓起褂子边急走边穿上袖子，来到矮墙边大声喊道：“洋洋，下雨了。”
听到周洋的回声后，刘长连急乎乎地推起偏棚里的高架子独轮车就向东沟奔去。
周洋是和衣而睡的，听到刘长连的喊声后，迅速起身，大声喊了周海就急忙推了小独轮车跑向东沟。
“幸亏昨天晚上把提篮、油纸、蓑衣和斗笠都放车篓子里了。要是现找就完蛋了。”周洋边推车子跑着，边暗自庆幸。
四周漆黑一片，地里、路上，到处是疾走的灯光。
家家都被雷声惊醒了，都急匆匆地跑着，人喊声、脚步声、狗叫声、树叶狂舞声、轰响的雷声搅得山村像一锅粥。
东沟岭上，风已癫狂，闪电的影子看得真切，蜿蜒曲折如张牙舞爪的恶龙，在空旷的天地间咆哮。
“你俩直接去你大爷家地里拾，咱家少。”刘凤挎着竹篮急跑着，大声朝身前的王育林和王育红喊道。
“听着。”疾跑的王育红刚喊出这两字，脖子上的围巾被风刮起贴在脸上，堵掉“了”字的发音。
当周海抱着蓑衣，打着手电跑到地里时，王杰生一家四口早已在地里抢拾瓜干了。
“直接朝小篓子里拾。”看到气喘吁吁的王育林蹲在身边，不停地扶着竹筐，周洋侧头朝他喊道。
周洋和王育林拖着小篓子拾瓜干，速度明显加快。
“小瓜干皮别拾了，拣大的。”看着几个孩子还是平常拾瓜干的做法，刘长连望着天空忽闪的闪电，着急地说。
几个孩子都是干活利索的人，经刘长连这样要求，拾瓜干的速度又大大加快。
“打着手电，跟你爹往家里送瓜干，路上好看着点儿。”刘凤小跑着到了王育林跟前，在他耳边大声喊道。
“也跟你大爷往家里送瓜干吧，篓子满了。”头发凌乱的刘凤顶着风，挪到周洋身边，边麻利地拾着瓜干，边大声朝周洋喊着。
田野的路坑坑洼洼的很难走，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更是难行，幸亏王杰生和刘长连都是老把式，手上劲大，加上周洋和育林的配合，借着闪电的亮光，两大车的瓜干安全地进了刘长连家的西堂屋。
听到刘长连的喊话，孙菊摸索着亮了灯。待周海跑出院子的时候，孙菊已经穿上衣服，拄着拐杖，挪下炕沿，站在锅屋门口，看着窗外忽闪的闪电，心急如焚：“要下大雨啊。不知道地里的瓜干咋样了。幸亏院子昨晚叫孩子都收拾了。”
“把门敞大点儿，用石头挨着。”孙菊隐隐约约听到刘长连大声喊话的声音。
“大爷，屋里没电了。”先跑向西屋里的周洋，拉了下灯绳开关，又扭头跑出来，朝刘长连大声喊道。
“电线刮断了，快点煤油灯吧。”站在堂屋门口，解着车绑绳的王杰生大声说。
“育林，扶着篓子。”等王育林顶住解开绳子的篓子，刘长连急忙跑到西屋门口，打着火机，点燃堂屋迎面的八仙桌上的煤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