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伍轩踩着青石板上零落的槐花转过街角,咸涩的海风里裹挟着铁匠铺叮当声。
他对着掌心哈了口气,看着系统界面跳动的【剩余能量:5/100】,突然笑出声来——这破译费倒是凑得刚刚好。
“小哥要租摊位?”满脸络腮胡的货郎掀起草帘,“两个时辰收五铢钱,若卖些金贵物什,得再添三枚当孝敬。”他黢黑的指甲敲了敲墙上木牌,某道焦黑裂痕里隐约可见‘张’字徽记。
伍轩抛着牛萱给的皮囊,金属零件碰撞声让货郎瞳孔微缩。
当最后枚齿轮稳稳立在摊位木板时,货郎已经殷勤地搬来竹席:“郎君这琉璃盏好生精致,不知...”
“这叫亚克力。”伍轩从行囊抖落出半透明薄片,昨夜用硝石制冰时发现的边角料,此刻在暮光中流转着奇异虹彩。
他摸出牛车暗格里顺来的青铜小刀,腕间微转便削出朵并蒂莲,“劳烦老哥取些铜丝来,要淬过火的。”
集市东头突然响起铜锣,披甲卫士簇拥着辆鎏金马车碾过石板路。
伍轩瞥见车帘缝隙间晃动的翡翠坠子,手上动作却不停,铜丝缠着彩片在炭火里翻飞,炸开细碎蓝焰。
“此物可称‘火浣莲’。”他对着围观的农妇们眨眼,将冷却的胸针别在粗麻衣襟上,“遇火不焚,遇水不锈,最妙是夜里能引萤虫伴舞。”说着弹指轻叩,藏在花瓣里的硝石粉簌簌飘落,惊起三两只流萤。
唐婉的绣鞋停在五步外,裙裾沾着新摘的忍冬花。
她看着书生用草茎蘸蜂蜜在木板上勾画,忽然觉得那些歪扭线条像极了昨夜狼烟里的暗号。
当伍轩将第七枚齿轮嵌进发簪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公子这机括之术,倒像是墨家失传的璇玑锁。”
“姑娘好眼力。”伍轩将发簪斜插进旁边卖花女的发髻,铜制花瓣突然层层绽开,露出藏在花心的胭脂盒,“不过比起机关,在下更擅长......”他故意拖长音调,袖中滑落的磁石让满地铁屑跳起圆舞,“点石成金。”
牛萱的马鞭就是在这时破空而来。
红衣少女翻身下鞍的瞬间,三枚箭矢精准钉住企图顺走首饰的地痞衣角。“你这书生倒会招蜂引蝶。”她屈指弹了弹伍轩腰间皮囊,金属碰撞声里混着声几不可闻的咔嗒,“齿轮少了两齿,戌时前给我修好。
”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镶着象牙的紫檀木轿停在摊位前。
刘琮拨开珍珠帘幕时,腰间的错金玉带钩正巧勾住了唐婉的披帛。“不过是些奇技淫巧。”他捏着枚齿轮戒指对着夕阳端详,忽然冷笑,“听说你会霹雳堂的硝石炼法?
”
伍轩的炭笔在账本上顿了顿,墨迹晕染开的地方隐约是个“琮”字。“公子说笑了。”他舀起勺粗盐倒进陶罐,加入的草木灰让液体突然沸腾,“雕虫小技怎比得上州牧府豢养的死士?昨夜那三个探子,该换更合脚的草鞋才是。”
集市骤然寂静,货郎的陶碗摔碎在青石板上。
刘琮的玉扳指裂开细纹时,远处铁匠铺传来淬火的嗤响。
伍轩却恍若未觉,正将硫磺粉掺进胭脂:“姑娘们可知,这朱砂里添些西域秘药,遇热便能香传十里?”
暮鼓响起时,他的摊位前已挤满各色绣鞋与草履。
当最后缕霞光掠过翡翠镯子,唐婉看见书生用蜂蜜在牛皮纸上画出的奇怪符号——那弧度竟与牛车暗格里的机关锁如出一辙。
而蹲在屋檐上的暗探不会知道,自己竹简上的‘霹雳堂’三字,正被晚风卷向铁匠铺后巷那堆新打的马蹄铁。
暮色将铜钱大小的光斑染成琥珀色时,伍轩的摊位已成了整条街市最喧闹的所在。
他指尖蘸着蜂蜜在木板上勾画买一赠一的篆体字样,引得小娘子们拎着裙摆挤作一团。这鎏金步摇每日只售十支,他故意晃了晃竹筒里的号牌,错过今日可要等月圆了。
“我要三支!”绸缎庄老板娘甩出串五铢钱,腕间翡翠镯子磕在木板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