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身影消失在咖啡馆门口，带着一股决绝的寒意，仿佛连带着将卡座周围的空气都抽离了几分温度。
江屿维持着身体后倾、双手枕在脑后的姿势，目光追随着那道迅速远去的背影，直到玻璃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嘴角的弧度并没有立刻消失，反而像是被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逗乐了，轻轻嗤笑了一声。
他低声自语：“啧，还真是一点就炸。”将嘴里那根已经没什么味道的棒棒糖取出来，随手扔进桌角的空纸杯里，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咖啡馆里的气氛因为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争执，变得有些微妙。邻桌那对情侣停止了说笑，好奇又带着点探究的目光不时飘过来。吧台后的女服务员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想过来收拾，又似乎怕触怒这位看起来不太好惹的顾客。
江屿对此浑不在意。他拿起桌上那本被他涂鸦得乱七八糟的速写本，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指划过那些潦草的线条和符号，最终停留在最新的一页——那是他刚刚阐述那个颠覆性构想时，随手画下的几个核心架构图。
空中楼阁？他用笔尖戳了戳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异想天开的图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懂欣赏。”
他承认，刚才自己阐述时的确有些过于兴奋和跳跃，某些细节也确实还没完全想透彻。但苏晚晴那种全盘否定、视他的想法如洪水猛兽般的反应，还是让他感到一丝不爽。就像是你兴致勃勃地展示自己珍藏的限量版手办，对方却一脸嫌弃地说“这塑料小人有什么用”。
至于他最后说的那几句什么蜗牛、龟壳、可悲江屿摸了摸下巴，回想起苏晚晴瞬间煞白的脸色和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心里那点不爽很快又被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感取代了。
他就是故意的。
他讨厌她那种刻板、紧绷、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了她一个完美的样子。那让他想起自己那个总是用，你应该、你必须，来试图规划他人生的父亲，想起那些试图用规则和期望将他框住的无形牢笼。所以，他忍不住想去戳破那层看似坚硬的外壳，想看看这台精密机器失控时会是什么模样。
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彩。
他拿起笔，在速写本的空白处，凭着记忆，快速勾勒了几笔。不是什么复杂的图形，只是一个简单的、线条紧绷、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的小人头像，旁边还用花体字写了个注释：“AngryRobotV1.0”。
画完，他自己看着都觉得好笑，摇了摇头。
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鹏发来的微信：“屿哥，战况如何？冰山融化了没？”
江屿懒洋洋地拿起手机，单手打字回复：“冰山没融化，火山爆发了。初步判定，合作协议签订失败，单方面撕毁中。”
赵鹏几乎是秒回：“卧槽！真掀桌子了？牛逼！那接下来怎么办？怎么办？”
江屿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又瞥了一眼桌面上那叠被苏晚晴遗留下来的、厚厚的计划书。他伸了个懒腰，将速写本和笔收回包里，然后慢悠悠地站起身。
他拿起那叠计划书，掂了掂分量，纸张边缘因为主人的用力而留下了几道清晰的指痕。他随意翻开几页，再次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表格和流程图，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太沉重了。他实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愿意把自己塞进这样一套枷锁里，还甘之如饴。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各玩各的。
他将那叠计划书随手扔回桌上，然后转身，朝吧台走去。
买单。他对那个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女服务员说道，顺便又指了指卡座，哦对了，那个麻烦帮我处理掉。他指的是那叠计划书。
服务员愣了一下，看看他又看看那叠明显是重要文件的东西，有些犹豫：“先生，这个?”
垃圾！江屿言简意赅地打断她，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放在吧台上，语气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剩下的不用找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服务员错愕的表情，重新戴上耳机，将音乐音量调大，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双手插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出了咖啡馆。
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眯起眼睛，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强制绑定？合作？去他的，他江屿，从来只按自己的规则玩游戏。既然苏晚晴不愿意配合他的剧本，那他就自己写一个好了。他倒要看看，最后是谁的作品，能让那些评委眼前一亮。
至于那个AngryRobot或许，他应该抽空把那个头像画得更传神一点？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似乎都轻快了几分，像一个准备开始一场新的、刺激冒险的玩家，独自走向了属于他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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