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霄阁的火光如怒龙冲霄,映红了半边天。
同一时刻,南疆祭坛上的镇魂镜猛地爆发出刺目光芒,幽蓝镜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细密的裂纹。
苏晚棠只觉眉心蝶纹滚烫,似有火焰灼烧,抬眼望去,只见阿蛮颈间玉牌与镜中锁链同时泛起诡异紫光,那紫光如毒蛇吐信,寒意直透心底,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老妪那布满沟壑的手,似铁钳一般死死抓住苏晚棠的手腕,她浑浊的眼眸中,仿佛映出百年前那段血色记忆,声音颤抖着:“玄冥殿……百年前血洗了巫蛊族。”
说着,她一把扯开衣襟,心口处那狰狞的蝶形疤痕暴露在空气中,赫然是镇魂镜留下的烙痕。“我阿姐被剜去双眼时,在寒潭石壁刻下‘砚氏血脉,双生为引’……”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阿蛮的瞳孔瞬间变成竖瞳,握着刀的手不受控制,寒光一闪,直直刺向苏晚棠。
千钧一发之际,老妪猛地甩出青铜匣,“砰”的一声,撞开了阿蛮。
她声嘶力竭地嘶吼:“血脉囚笼!他们用玄冥殿符文篡改了玉牌!”苏晚棠心中一凛,定睛看向阿蛮玉牌,其上蛇形暗纹竟与三日前自己在谢明轩书房暗格中,从署名“砚梨”的手记里见过的纹路一模一样。
那本浸满血渍的手记,此刻正安静躺在苏晚棠衣襟内。
谢雨柔翻开它时双手颤抖的模样仍历历在目,上面写着:“双生血脉需以同脉之人养之,清霄阁的蛇纹与巫蛊的蝶纹,本就是始祖双翼的骨血。”落款处“砚梨”二字,与谢明轩密函上的火漆印弧度毫无二致。
与此同时,清霄阁观星台上,谢雨柔捏着半枚碎银镯,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三长老的尸体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此刻竟握着蛇形弩机,从阴影中鬼魅般走出,伤口处泛着与阿蛮玉牌相同的紫光。
“谢雨柔,你以为背叛就能赎罪?”
三长老扯下脸上松弛的皮肤,露出玄冥殿特有的蝶形刺青,“从砚氏把你送入清霄阁那天起,双生容器的培育就从未停止。”
谢雨柔后背紧紧抵上栏杆,脑海中突然闪过手记里那句被血浸透的警告:“当银镯内侧的‘砚梨之约’泛起紫光,便是容器归位之时。”
她反手甩出透骨钉,寒芒一闪,却见三长老掌心浮现镇魂镜纹路,符文闪耀间,轻易将暗器熔成铁水,嗤笑道:“砚氏早就在你银镯刻下始祖印记,不然你以为,为何你的血能激活寒潭祭台?”
“双生血脉需同时献祭,才能唤醒始祖。”三长老的声音裹挟着戈壁风沙滚滚而来,南疆方向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血色云翳遮蔽,仿若末日降临。
苏晚棠挥剑劈开扑来的傀儡,“铛铛”几声,金属碰撞间,她惊觉傀儡关节处的符文与谢雨柔银镯的凹槽完全吻合,刹那间,老妪临终前那绝望的哭号在耳边响起:“当年初代圣女劈开的不是镜子,是始祖的魂魄!”
阿蛮突然暴起,周身气势大变,玉牌与镇魂镜共鸣,发出嗡嗡声响。
南疆祭坛上的赤焰蝶群似被无形的手牵引,瞬间调转方向,如汹涌的红色潮水,朝着苏晚棠俯冲而下。老妪毫不犹豫,猛地扑到苏晚棠身前,她枯瘦的身躯在蝶群中划出一道凄厉血幕,大喊:“寒潭第三块青砖下……砚氏的手记……”话未说完,她的身体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中,融入镇魂镜中,唯有胸前的银铃“叮铃”一声掉落在地,铃舌上刻着与“砚梨”手记相同的密文。
清霄阁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地动山摇。
谢雨柔望着统领瞳孔中闪过的金芒——与苏晚棠蝶纹激活时的色泽一模一样,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拼凑出真相。她银牙一咬,挥剑斩断统领手腕,抢过密令残片,上面赫然写着:“砚氏一脉负责培育容器,清霄阁负责清洗记忆,巫蛊族负责血脉觉醒……”
苏晚棠手中的问心剑寒光闪烁,刺入阿蛮胸口。刹那间,阿蛮颈间玉牌迸发出刺目紫光。
在意识消散前,阿蛮艰难开口:“寒潭……青砖下……”话未说完,整个人化作齑粉。
谢雨柔浴血赶到时,正看见苏晚棠捧着半块玉佩,上面“砚梨之约”的刻痕与她银镯内侧的凹槽严丝合缝,而老妪留下的银铃,正随着寒潭的水波轻轻摇晃,隐隐传出“砚氏容器,十三代祭”的密语。
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如墨,镇魂镜与问心剑同时发出龙吟,声震四野。
苏晚棠将双生蝶佩按在剑柄,本应绽放的蝶纹光芒却被玄冥殿的紫光狠狠压制。废墟上空腾起的赤焰蝶虚影中,隐约浮现出谢明轩与三长老的身影,面目狰狞。而谢雨柔手中的“砚梨”手记,此刻缓缓显露出最后一页的血字:“第十三号容器觉醒之日,便是始祖破茧之时”。
谢雨柔突然想起十岁那年,谢明轩为她戴上银镯时的情景,那看似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雨柔,这是你母亲的姓氏。”如今想来,那哪是什么温柔馈赠,分明是砚氏血脉的沉重枷锁。
当苏晚棠眉心的蝶纹与她银镯的蛇纹在镜中重叠,谢雨柔终于明白,所谓双生血脉,不过是玄冥殿刻在骨血里的献祭密码。
寒潭深处,水波涌动。一个戴着蝶形面具的身影缓缓升起,手中握着的,正是谢雨柔遗失的半枚银镯。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腕间“砚梨之约”的刻痕泛着与三长老相同的紫光。此人正是玄冥殿左使砚冰,也是谢明轩手记中“负责收割容器”的砚氏族人。
水面下,初代圣女的骸骨突然睁开眼睛,眼瞳里倒映着两个被血色锁链捆缚的身影。
她胸口的伤口处,正渗出与“砚梨”手记相同的墨色,那是千年前三族盟约的诅咒:“双生归位之日,亦是玄冥重临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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