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主殿。
掌门负手站在殿后石台前，脸色不显，视线却始终落在远处云层翻涌的后山方向。
“你怎么看？”
“炁场有波动，源头不清。”
张之维站在他旁边，拂尘挂手，语气轻松。
掌门沉默片刻，转头道：“冯宝宝查案，我不放心。她动静太大，你跟一趟。”
张之维笑眯眯：“正好活动筋骨。”
掌门点头：“别太高调，查就行了。”
张之维转身往外走，刚出殿门，冯宝宝就站在阶下。
没打招呼，没多说，转身就走。
张之维抬了抬手，拂尘挂上肩膀，步子跟得不快，却一点没落后。
“你去哪我去哪，放心，我不抢活。”
冯宝宝没回头，脚下速度却悄悄快了一点。
后山，水井边。
地势低洼，四周杂草未除，石板缝里湿气未退，脚一踩便渗出水迹。
一口旧井立于中央，石栏裂纹交错，苔痕斑驳，像是被岁月封了三分生气。
冯宝宝蹲下，目光落在井口。
右手贴地，掌心一枚简约咒纹浮出淡红光，随着地脉微颤，亮度轻轻跳动。
她没有说话，只用感应读取地表下方的炁流走势。
张之维站在一边，低头看了一眼那口井，右手轻抬，指尖画弧。
一缕白炁如丝从中滑出，像条灵蛇一样顺着指意游走，围绕井沿缓缓盘旋。
“炁线在这里断的。”
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判断后的肯定。
冯宝宝微动眉头：“普通的外泄？”
“不。”
张之维收了指，炁丝顺势收回，手腕一翻再弹出一缕白光。
“不是泄，是被‘吃’掉的。”
那缕光刚探出井沿，便像被某种无形力量切断，啪地一声断成两截，前段直接崩解在空中，连一点炁感余波都没留下。
张之维眼角微跳。
“哟。”
冯宝宝头都没抬，语调不变：“炁蚀？”
张之维没回她话，只轻轻掐诀，左手一掌摁在井栏上。
炁息沉入石中，口中念出口诀，节奏刚稳住。
“太上忘情，三清内守，地泉一引……”
念到第三字时，识海中猛然刺痛。
一股狂躁炁流沿识海逆冲而上，像刀刮似地炸开。
他眼神一凛，指节紧扣拂尘柄，身后衣袍鼓动，脚下泥土被震起一层灰。
“啧。”
张之维喉咙一哽，低声咳了一声，面色没变，动作却顿了半息。
右手指节一转，轻轻震动，替代灵感抵挡逆冲，顺势将反噬炁流引入掌心。
强行封入袖中一张黄符中。
冯宝宝这才抬头，目光停在他脸上。
“你被反噬了。”
张之维摇头，露出个轻松的表情。
“没事，挠了一下。”
冯宝宝：“不该在这断。”
张之维点了点头，手指轻弹，把那枚半裂的灵符掷回井里。
“这地方本来是灵炁回流的节点，现在像被人拎走一截。”
“方向固定。”
“对。抽的炁，全从地底走。”
冯宝宝收掌起身，拍拍裤腿上的尘。
“今晚守这。”
张之维绕着井转了一圈，视线扫过地面几块立石，嘴里叼起一根不知从哪儿掐下来的枯草，嘴角一撇。
“行。”
他一屁股坐到井栏上，左脚搭右膝，晃着腿，抬头看天。
“你不打算直接找出来？”
“不急。”
冯宝宝背靠一块斜石，慢慢坐下。
闭眼，一言不发。
张之维望着天色越来越暗，咬着草杆，低声嘀咕。
“这人，比我还能坐。”
“这井，今晚怕真能蹦点东西出来。”
远处的风，开始往井口里吹。